第1个回答 2013-10-13
说起冬天,忽然想到豆腐。是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水滚着,像
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锅在“洋炉子”
(煤油不打气炉)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黑,越显出豆腐的白。这是晚上,屋子老了,虽
点着“洋灯”,也还是阴暗。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洋炉子”太高了,父
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
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但炉子实在太高了,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这
并不是吃饭,只是玩儿。父亲说晚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上
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
又是冬天,记得是阴历十一月十六晚上,跟S君P君在西湖里坐小划子。S君刚到杭州
教书,事先来信说:“我们要游西湖,不管它是冬天。”那晚月色真好,现在想起来还像照
在身上。本来前一晚是“月当头”;也许十一月的月亮真有些特别吧。那时九点多了,湖上
似乎只有我们一只划子。有点风,月光照着软软的水波;当间那一溜儿反光,像新砑的银
子。湖上的山只剩了淡淡的影子。山下偶尔有一两星灯火。S君口占两句诗道:“数星灯火
认渔村,淡墨轻描远黛痕。”我们都不大说话,只有均匀的桨声。我渐渐地快睡着了。P君
“喂”了一下,才抬起眼皮,看见他在微笑。船夫问要不要上净寺去;是阿弥陀佛生日,那
边蛮热闹的。到了寺里,殿上灯烛辉煌,满是佛婆念佛的声音,好像醒了一场梦。这已是十
多年前的事了,S君还常常通着信,P君听说转变了好几次,前年是在一个特税局里收特税
了,以后便没有消息。
在台州过了一个冬天,一家四口子。台州是个山城,可以说在一个大谷里。只有一条二
里长的大街。别的路上白天简直不大见人;晚上一片漆黑。偶尔人家窗户里透出一点灯光,
还有走路的拿着的火把;但那是少极了。我们住在山脚下。有的是山上松林里的风声,跟天
上一只两只的鸟影。夏末到那里,春初便走,却好像老在过着冬天似的;可是即便真冬天也
并不冷。我们住在楼上,书房临着大路;路上有人说话,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但因为走路
的人太少了,间或有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只当远风送来的,想不到就在窗外。我们是外
路人,除上学校去之外,常只在家里坐着。妻也惯了那寂寞,只和我们爷儿们守着。外边虽
老是冬天,家里却老是春天。有一回我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并排
地挨着她们母子三个;三张脸都带着天真微笑地向着我。似乎台州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人;
天地空空的,也只有我们四人。那时是民国十年,妻刚从家里出来,满自在。现在她死了快
四年了,我却还老记着她那微笑的影子。
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
一个60多岁的老人,个儿不高,银丝般的头发缚在一起盘成了一个小小的发髻,她就是我的奶奶,在家里奶奶可是一把好手。
爸爸妈妈起早摸黑地工作,家里的家务谁来做?是奶奶,烧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样样都行。奶奶对我和我弟弟尤为关心,早上帮我们准备丰盛的早餐,傍晚在门口等我们放学。调皮的弟弟总是不认真做作业,奶奶还得承担辅导弟弟功课的任务,因为奶奶只上过一年级,所以弟弟的许多作业奶奶也是一窍不通,那么,辅导奶奶的重任只好交给我了。奇怪吧!为什么不我直接辅导弟弟呢?一个原因是弟弟不听我的话,帮他辅导简直是在对牛弹琴;还有一个原因是奶奶自己提出的,奶奶说自己大字不识几个,也想趁此机会让自己有点学问。所以每天傍晚总能看到老少两代人埋头苦读的情形。
平日里奶奶是个特健朗的人,办起事情来特别地利索,可上个星期奶奶生病了,这下可把大伙担心坏了。叔叔、阿姨、姑姑、大妈都去医院看望奶奶,看着奶奶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我该为奶奶做些什么呢?奶奶这一病弟弟好像也懂事了不少。那天弟弟把自己最爱吃的零食装在袋子里要和我一起去医院看奶奶,说给奶奶带吃的去。奶奶见了特别高兴,病也好了不少。我也专门向妈妈讨教了几招厨艺,给奶奶烧了几道菜,奶奶吃得特别开心,还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菜。我和弟弟还约好,每天一放学就去看奶奶,给她讲故事,好让奶奶的病快点好起来。
终于,前天奶奶出院了,不过医生说要在家多修养。可我奶奶是个特闲不住的人,感觉稍微精神了一点就又开始忙这忙那了。所以,妈妈给了我和弟弟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看住奶奶,只准休息不准干活。嘿!别说,妈妈这招可真灵,弟弟一撒娇,奶奶就没辙了,只好放弃干活。可奶奶老闷在家里也不舒服,该给奶奶安排些什么活动呢?我来教奶奶下跳棋,哈哈!正合奶奶的意,瞧,奶奶已经成跳棋迷了,一放学奶奶就迫不及待地要和我下棋,还羡慕地说:“你们可真幸福啊,我们小的时候,除了干活什么都不会。”“奶奶,以后你想玩什么我们教你。”我和弟弟异口同声地说。奶奶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