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个回答 2013-01-25
就世界范围来说,青铜器是所有文物中比较重要的一类,而在中国这一点尤其突出。青铜器以其量大、精品多、艺术与科学价值高而饮誉海内外,因此青铜器的鉴定也成为文物鉴定中最重要的一门学问。
中国青铜器究竟有多少,没有做过精确的统计,其原因也在于它的数量太大,到处都有,难以确知。就陕西而言,从1949年10月到1979年,三十年间先后出土商周青铜器三千余件。1976年12月年扶风庄白出土微氏家族铜器群,一个窖藏就埋藏了103件精美的青铜制品,像这样成百件青铜器一次出土的现象在清末及民国时期亦屡有所见。从汉代出土青铜器至今,仅仅有铭文的青铜器就在一万件以上。当然有铭文的青铜器毕竟是少数,反过来推算,加上没有铭文的青铜器,其数量之多就可想而知了。
中国青铜器不但数量多,而且造型丰富、品种繁多。有酒器、食器、水器、乐器、兵器、农具与工具、车马器、生活用具、货币、玺印,等等。单在酒器类中又有爵。角、觯、斝、尊、壶、卣、方彝、觥、罍、盉、勺、禁等二十多个器种,而每一器种在每个时代都呈现不同的风采,同一时代的同一器种的式样也多姿多彩,而不同地区的青铜器也有所差异,犹如百花齐放,五彩缤纷,因而使青铜器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而从文物鉴定的角度来说,无疑增加了鉴定的难度,鉴定难度大,反过来又使研究赏析更富有情趣,青铜器也更具有吸引力。
中国古代青铜器享有盛誉并非以数量取胜,关键在于它的质量。中国青铜器精品极多。尤其在商末周初,中国青铜器制造处于顶峰阶段。此时的青铜器精品极多,以其制作精湛、形制瑰异、花纹繁缛、富丽堂皇而为收藏家们所钟爱。当然春秋战国也有很多式样新颖别致的青铜器。在现存的商周青铜器中,司母戊方鼎以其巨大而闻名遐迩。它高133厘米,重875公斤,形体宏伟,外观庄严。在奴隶社会的商代,要制作如此巨大的铜鼎,实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体现了中国古代青铜铸造技术的高超水平。虎食人卣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通体作虎踞坐形,以虎后爪与尾为器的三个支撑点,而虎的前爪正有力地攫着一断发跣足的人,作噬食状,造型十分逼真生动。且从提梁至三个支点通体都是花纹,铸造精致,给人以美的享受。另外像西周的何尊、墙盘、利簋、大克鼎,春秋时期的莲鹤方壶,战国时期的宴乐攻战纹壶等,都是国之瑰宝、艺林中之珍品。所以说青铜器不同于甲骨。它有复杂的形制,多彩的花纹,增加了艺术的欣赏性。
中国青铜器的大宗在中原地区,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华夏族的居住地区,如陕西、河南、山东、山西等地区。但它的分布范围远远超出中原地区,从东北到广东,从西藏到东海渔岛上都发现有青铜器。而由于各地文化面貌的差异,它们表现出各自的独特的艺术风格。例如晋北、陕北及内蒙古河套地区的青铜器,即我们以前称之为“鄂尔多斯文化”的青铜器,有不少青铜制品不同于中原地区,像羊首、马首、鹿首之类的动物头像作为装饰,还有短剑、短刀和饰牌等,别具一格。它们体现了中国青铜文化的多样性,同时也给青铜器鉴定带来了新的课题。由于本书篇幅有限,所及只是中原地区铜器,其他地区的青铜器研究只好从略了。
中国青铜器的一个显著特点是铸刻有文字,即我们通常所说的金文。这是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青铜器的一个明显的不同之处。青铜器铸刻铭文是从商代中期开始的,起初只是一两个字,即郭沫若先生称之为“族徽”的文字。商代晚期开始铭文增多,但最长也不过48字。西周时期是铭文大发展时期,长篇巨制不少,如毛公鼎铭达497字,是铭文最长的青铜器。春秋以后铭文渐趋减少,战国时往往是“物勒工名”,罕见长篇铭文。这些铭文书体或粗犷或瘦劲,或工细或秀美,本身具有很高的书法欣赏价值。而文字对于历史研究十分重要,一篇长篇铭文不亚于一篇尚书,可见其珍贵程度。而铭文本身又是我们鉴别断代的重要依据。
中国青铜器流行时间很长,就青铜容器来说,在相当于夏代的二里头文化期已经出现,经过商、西周、春秋、战国,直至汉代。因为战国以后青铜礼器便衰落了,所以本书一般讲到战国末期为止。当然工具与小件青铜饰件的产生则更早些,应该在原始社会末期。青铜器发展历史之长,这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流行时间之长既为我们鉴定它提供了很好的发展序列,也增加了鉴别的难度。
中国青铜器的大宗是青铜礼器。这是中国青铜器的又一重要特征,在世界青铜器家族中担任绝无仅有的角色。从上述论说可以看出青铜器的发展是以夏商奴隶制社会的建立为起点,在商宋周初奴隶制发展到高峰时期,青铜礼器也达到了它光辉的顶点。春秋以后,奴隶制开始衰落了,青铜器也开始走下坡路。到战国晚期,青铜器主要是青铜礼器基本退出历史舞台。这是从整个奴隶制度发展与消亡来说。而在每一个奴隶制王朝,青铜礼器被统治阶级用来祭天祀祖,宴飨宾客,歌功颂德,死后埋葬于地下。显然它是为奴隶制统治服务的。对于一个奴隶制国家来说,青铜礼器尤其像鼎之类的重器是社稷的象征,它的存亡就是国家的存亡,所以古书有“桀有昏德,鼎迁于商”、“商纣暴虐,鼎迁于周”的说法。显然青铜器不是一般的实用器。对于一个奴隶主贵族及其家族来说,青铜礼器又是他们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据文献记载,天子用九鼎,诸侯七鼎,卿大夫五鼎,士三鼎,必须恪守法度,而不能逾越。生前如此,死后埋葬也是如此。所以说青铜礼器被制度化、神秘化、权力化,它就不是一般的实用器了。在形制、纹饰的铸造方面我们就不能简单地用对待实用器的眼光去看待,这是我们在鉴定时必须注意的。很多器物的形制纹饰都表明它不适于生活中使用,原因就在这里。在青铜礼器上,各级奴隶主贵族寄托着他们的信条与期望,反映着他们的思想观念。当这种要求用形制与纹饰表达仍嫌不足时,便诉之于文字。这就是中国青铜器铭文很多的原因之一。青铜器是物质的,但同时又是一种精神产品,这是中国青铜器的奇妙之处。
中国青铜器在铸造工艺方面有自己的特殊传统。外国铸造青铜器用失蜡法,特别是印度用此法可作很细巧的东西。失蜡法的范可以用几次,产生一批形状花纹完全一样的青铜制品来。而中国不大用失蜡法。最早用失蜡法在战国早期,在此之前是用合范法。对此外国曾有错误的看法。国外最早研究中国的铜器是从铜镜开始的。因为铜镜用失蜡法,所以开始认为中国是用失蜡法,但后来发现早期铜器并不是用失蜡法,于是又180度大转弯,说中国无失蜡法,是从外国传入的。这都不对。中国既有合范法,也有失蜡法。只是合范法在商代与西周春秋时期大量使用罢了。合范法的特点是一般一范只做一件,青铜礼器中找不出两个完全相同的器物,每一件青铜礼器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无疑增加了中国青铜礼器艺术观赏价值。